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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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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兇

“孫老,起陣吧。”李弘深的目光落到金淮宮那高高的宮墻上。

“遵命,陛下。”

一名身材矮小的皇家侍衛突然自隊伍中跨出來,他擡起頭,卻是一名鶴發老者。

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在貞元觀中讓歲偃都有所忌憚之人。

但見他行至李弘深身前,起勢結印默念咒語,咒語念得極慢,好似每一個字都要經過萬分掙紮才能吐出口一般,而每吐出一個字,皇城上方的雲層便湧動得越厲害。

再說金淮宮內。

隨著宮人的通報,圍堵在金淮宮中的修行者們紛紛讓出了一條道路來,莊從南閑適地從中穿過,不緊不慢地走進內院。

她看見了一直在磕頭哭喊的佑寧,看見了正在安撫怡源鄉眾人的莊一雯,看見了給一只馬上就要咽氣的傻鳥輸送妖力的歲偃,內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暢快。

她走到防護罩跟前,輕聲道:“安平公主,你這是何苦?”

聽見聲音,佑寧猛然擡起頭,擦掉糊眼的鮮血和淚水,深深地凝視著她,道:“德妃娘娘,求你,用蠱王救救方七,只要你願意救方七,我願意做任何事!”

“讓你當著全天下人的面,自述罪孽,然後自戕謝罪也願意嗎?”莊從南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不待佑寧回答,原本氣若游絲的方七不知哪來的力道,突然掙紮起來,脖子上的傷口再度湧出大量鮮血,還夾雜著點點碎肉。歲偃不得不停下輸送妖力的動作,抱住她,不讓她再繼續掙紮。

他看方七的眼神裏頭一次出現心疼這種情緒。

“佑寧,”他出聲喚道,“方七讓你不要答應,也不要求她。”

佑寧置若罔聞,仍盯著莊從南,“如果你們願意放他們走……”

她眼神一凜,伸手一握,手中驀然出現一把靈劍。

她把劍往自己脖子上一橫,“我願意。”

寒光四溢的靈劍貼在她脖子上卻在瑟瑟發抖,好似不能反抗主人的命令,又不忍傷害主人,把自己憋得不停地顫抖。

這奇怪的畫面登時引起不少人的註意。

“等等,那把劍是……”人群中有人看見靈劍,立刻驚呼出聲,顧不得場合,奮力擠到最前面來,毫無形象地蹲在佑寧面前,隔著一層防護罩,仔仔細細地觀察她手中的靈劍。

已經許久不曾被人如此輕視,加之內心暗覺自己即將功成,莊從南一時繃不住表面的和善,不悅地怒視來人,“你在幹什麽?”

“別吵,”來人卻根本一個眼神都不給她,只顧著打量佑寧手中的靈劍。

莊從南張嘴欲責斥來人。

碧霄從宮墻上飛身下來,行至她身後,解釋道:“德妃娘娘,這位是南武洞川松觀的艾春艾道長。”

南武洞川松觀,曾經壓在承乾觀頭上的天下第一觀,如今雖然沒落了,但底蘊猶在,該給的尊重還得給,而且現在並不是翻臉的時候。

莊從南不得不壓下心頭的火氣,問:“艾道長,你什麽意思?”

艾春瞧模樣三十出頭,留著一撇小山羊胡,看著不太正經的模樣。

事實證明,也確實不太正經。他仍舊不搭理莊從南,觀摩完佑寧手中的靈劍後,轉身朝著人群中喊道:“真的是桂觀主的昭明劍!”

人群中又擠出五人,皆打扮樸素,有人衣服上甚至還有補丁。他們一臉興奮地圍上來,一邊蹲下看佑寧手中的靈劍,一邊七嘴八舌地討論。

“當真是昭明劍誒!”

“太好了,沒想到我這輩子竟然還有機會看見桂觀主的昭明劍!”

“但是為什麽昭明劍會在這小丫頭手裏?她和桂觀主是什麽關系?難道……是桂觀主的私生女?!”

“餵,你腦子呢?人家是公主,怎麽可能是桂觀主的女兒!”

“如果昭明劍在這小丫頭手裏的話,那是不是說明……”

“閉嘴!”

“夠了!”

佑寧和莊從南忍無可忍地同時開口打斷川松觀幾人的討論。

“德妃娘娘,我答應你的要求,你能進來救方七嗎?”佑寧努力將事情拉回正軌。

“小姑娘,你要救那大鳥的性命對嗎?我也能救她,只要你告訴我們你手中這把靈劍的來歷,我不僅可以幫你救人,還能護著你們的人全身而退。這筆交易你只賺不虧,要不要考慮看看跟我合作?”艾春卻搶在莊從南之前開口道。

佑寧充滿希冀的目光與莊從南殺人般的眼光同時落到他身上。

“此話當真?!”佑寧立刻轉換目標,急切地道。

“當然,我們川松觀的人說一不二!”

“雯姨,能不能放他進來?”

“可以。”

莊一雯手訣一掐,防護罩登時如活過來一般,“噗”地一下就將川松觀幾人都圈進了自己的範圍內。

幾人的一些列動作非常迅速,莊從南回過神來時,艾春都已經跑到那大鳥身邊開始給它餵藥了。

“碧霄道長,這幾人是怎麽回事?!”莊從南再也壓制不住怒火,轉頭瞪著碧霄,惡狠狠地問話。

“德妃娘娘喜怒,”碧霄嘴上喊著息怒,但敷衍之意十分明顯,他皺眉瞧著川松觀的幾人,揚聲問道,“艾道友,敢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難道你們也要與天下人為敵嗎?”

艾春忙著救鳥,沒空回答,他的同門站出來解釋道:“諸位請先聽我們一言,安平公主手中的靈劍名叫昭明劍,是我們川松觀上任觀主桂玉書桂觀主的本命靈劍。”

“桂玉書”三個字一出,人群頓時躁動起來。

不同於承乾觀的心法功法深藏不傳,川松觀向來奉行傾囊而授,而桂玉書此人更是將這一作風貫徹到底,從不吝嗇自家心法,任何人只要想學他都願意教。今日聚集在皇宮中的修行者堪稱各門各派的精銳,其中年紀大一些的,早年剛步入修行時都曾直接或間接地接受過他的幫助。

如今再聽見他的名字,很難沒反應。

“桂前輩已經幾百年沒有音訊了,萬一昭明劍是這小丫頭殺人奪寶搶來的呢?”當然也有人懷疑佑寧獲得靈劍的手段並不正當。

川松觀人搖頭,解釋道:“昭明劍既是桂觀主的本命靈劍,自然不是那等呆板死物。此劍早已生出靈智,會自己擇主,且只會認心思純善之人為主。它既然選擇了安平公主做主人,那麽我們川松觀便無條件相信公主……有這個前提在,我等師兄弟幾人不得不提醒各位回想一下安平公主之前說過的話。”

另一人接力道:“安平公主曾以萬民書為證,證明自己並無害人心思,更是直言我們面前的這位德妃娘娘才是罪魁禍首。有昭明劍在手,在下認為諸君也應該思考思考這種可能性,否則若是被有心人當槍使,壞了你我多年的修行,可就得不償失了。”

“你們川松觀好大的膽子!竟敢質疑本宮?”莊從南見川松觀將矛頭引到自己身上,怒不可遏,“看來川松觀的道長們也都被妖物蠱惑了,諸位道長還楞著幹什麽?將他們幾人與安平公主李嘉寧等人一起拿下!”

話出口,卻沒有人動。

莊從南轉身怒視在場的人。

這檔口,地面突然劇烈晃動起來,那感覺就好像有什麽龐然大物在眾人腳下這邊土地裏翻身打滾一般。

“快看,那是什麽!?”突然有人指著金淮宮上空喊道。

眾人一邊努力穩定身形,一邊擡頭往上看。

只見金淮宮上空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法陣,將整個金淮宮都罩在其中。

法陣顯然正被人操縱著,瘋狂轉動,其間光華流轉,卻是不詳的血紅之光。

地動得更加劇烈,甚至到了讓大部分人都無法站穩的程度,耳邊還隱隱響起痛苦的龍吟聲。

眾人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不好,是十六字誅仙大陣!”有人認出了這充滿不祥之色的法陣,高喊出聲。

聲未落,金淮宮眾人,包括碧霄都變了臉色。

十六字誅仙大陣聽名字便知道是極其霸道的殺陣,神鬼皆可誅。此陣乃上古流傳下來的陣法,威力大的同時,也極其覆雜,當世也只有一本殘本留存,它的存在基本上只能向如今的修行者們展示上古時期修士的強大而已。

但是,沒想到如今居然有人能將此陣覆刻出來!

“是誰開啟這等殺陣?這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殺掉啊!”

如此覆雜的法陣,當今世上誰有這個能力將其覆原又覆刻出來呢?

碧霄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名字——

“李弘深!”身旁一道滿含怨憤的女聲道出了他腦海中的名字。

莊從南望著頭頂瘋狂旋轉的陣法,憶起將自己支進這金淮宮中的人,頓時明白了一切,她恨得眼眶紅欲滴血,“李弘深,你竟然連我也算計在內,你騙我!!”

“哈哈哈哈,阿南,為何如此生氣?從你跟朕出山起就應該知道你我都是一類人,你有你的算計,朕又怎麽可能對你毫無防備呢?”李弘深驀然出現在血紅色法陣之外的空中。

夜風吹得他身上的龍袍衣袂翩躚,他臉上絲毫不見往日的仁和之色,只剩無盡的喜悅與瘋狂之態。

“陛下?”碧霄望著這樣的李弘深,臉上頭一次出現迷茫之色。

“朕的好國師,還有諸位道長,你們現在一定很疑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吧?看在你們馬上就要死的份上,朕大發慈悲讓你們死個明白好了,”李弘深的目光從震驚的眾人面上掃過,心中的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這群受天道眷顧,擁有漫長壽命的天之驕子們,也有被自己徹底踩在腳下的時刻,“其實你們追殺的安平公主說的沒有錯,造成今日天下這般局面的確實是你們面前的德妃娘娘……哦,還有一個朕。”

眾人大驚。

李弘深接著道:“不過沒關系,罪魁禍首德妃莊從南馬上就會受到懲罰……”

話音未落,頭頂血紅色的法陣中猛然射出一道紅光,將金淮宮中的莊從南從頭貫穿!

莊從南立刻癱倒在地,臉上帶著憤怒與不可置信,四肢斷斷續續地抽搐著。不知是李弘深有意,還是她身負蠱王,被紅光當頭貫穿,她還未咽氣,張嘴吐出自己最後的詛咒。

“李……弘深……你不得、好死……你會有報……”

話未說完,又是一道紅光砸下,莊從南被當初砸成齏粉。

“阿南你可是身懷蠱王的人,朕即便不忍,也不敢留你全屍,只好將你和你身上的蠱王一起化成灰了。”李弘深幽幽地道,“至於朕麽,朕當然也會受到懲罰……那就罰朕背負這份沈重的罪孽永遠活下去好了。”

又一個自視甚高,輕敵的人翻車了。

所以朋友們切記任何時候不要輕敵啊,不然很容易陰溝裏翻船的。

PS.預估錯誤,李弘深有點難殺。明天嘎他,保證明天嘎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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